「今年的枫叶好像不够红啊。那就赏夏常在一丈红吧。」

       才第三集，华妃就用一丈红贡献了《甄嬛传》「一血」，歪头一扶珠翠，帕子一甩，扭着纤秾合度的腰肢儿没事人一样走了。

       后来，陷害眉庄假孕，利用温宜争宠，杀淳儿灭口，头一回看，只觉桩桩件件写满了这女人坏透了。

       如今，距离《甄嬛传》开播已过去十年，再看华妃这一生，先是花团锦簇的荣宠，后是痴情错付的凄惨。一味「欢宜香」，让得她一生无子，最终绝望至极撞墙自尽。

喜也欢宜香，悲也欢宜香

图源：2011 剧版《后宫·甄嬛传》第 2 集、第 42 集

        但事实，真是如此吗？这后宫欢宜香，避孕效果真的初次卓群？我们不如用现代医学的角度，来加以分析一二。

        在分析之前，我们先根据剧情里的点滴线索，整理了华妃的病史：

        患者，年世兰，女，27 岁。

        现病史：结婚 10 年，婚后夫妻生活正常，未避孕，未孕。

        既往史：既往体健。曾因药物原因流产（具体不详）。

        个人史：无常年外地居住史，常年吸入「欢宜香」。

        婚育史：已婚，孕 1 产 0。

        月经史：既往月经规律，无阴道异常流血。

        家族史：家人均体健。

        初步诊断：不孕症

        欢宜香，成分几何？

        话说这欢宜香的来头，乃是正经皇家御赐。华妃的兄长年羹尧手握军权，皇上忌惮，便独独赏华妃欢宜香，名为恩宠，实为避孕。

图源：2011 剧版《后宫·甄嬛传》第 36 集

         根据剧里的台词，我们知道，欢宜香之所以能避孕是因为——麝香。

         早在十九世纪初，研究人员就已经知道麝香的主要活性物质是麝香酮，化学名为 3-甲基环十五烷酮。

麝香酮，结构图参考 www.chemspider.com

        然而直至现在，关于麝香避孕作用的研究，可真正提供科学参考的也甚少。

       1982 年，中国科学院的张崇理将麝香酮溶液注射至交配后的雌性小鼠皮下，发现与对照组相比麝香酮可降低小鼠的怀孕比例。不过这项研究使用的是 3-甲环十五烯酮，并非天然麝香的主要成分 3-甲环十五烷酮。

       此时，肯定会有人质疑，天然麝香是混合物，仅用主要成分研究功能是不严谨的。

       确实，也有一些研究人员用天然麝香溶液浸泡大鼠、家兔的离体子宫，发现在麝香浓度维持特定范围的时候，可以观察到子宫平滑肌的收缩。但当浓度继续升高时，促收缩作用又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 以上研究均有部分争议，且此类研究数据稀少，人群实验缺失，所以我们尚不能得出麝香可以避孕的定论。

       更何况，任何脱离剂量谈疗效的行为都是耍流氓。

      仅有的这些研究，要么皮下注射、要么肌肉组织直接浸泡。而甄嬛传中，欢宜香是「吸入给药」的。

图片图源：2011 剧版《后宫·甄嬛传》第 34 集

       用药方式不同，吸收剂量就是天壤之别。

       焚香产生的烟雾粒子很易于沉积在鼻腔，入肺的部分甚少，鼻黏膜的吸收也有限，所以真正作用的部分就更少。

        在电视剧中，为了突出欢宜香的作用，设计了甄嬛第一次小产就是因为欢宜香加持的剧情。

图源：2011 剧版《后宫·甄嬛传》第 42 集

        但华妃的爪牙曹琴默，时常出入翊坤宫，却也平安诞下温宜公主——所以，问题的关键，也许并不在这个欢宜香。

        华妃不孕的背后

        我们不如来盘一盘常见的女性不孕因素。

        目前所知道的，包括盆腔疾病（如输卵管病变、宫腔粘连、子宫肌瘤、子宫内膜异位症等）及排卵障碍（如多囊卵巢综合征、卵巢早衰等）。

        因为华妃曾经成功怀孕，所以暂时排除先天性不孕因素。

        我们虽然无法穿越到《甄嬛传》里给华妃做个 B 超，但确有两个病因值得高度怀疑。最大的可能，是药物流产导致的继发性不孕。

        还在王府的时候，华妃曾怀过一胎。后来因一碗「安胎药」小产了，此后再也没有怀过孩子。

图源：2011 剧版《后宫·甄嬛传》第 26 集

         华妃说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，可见月份已经不小。统计数据表明，流产是引起继发性不孕的主要因素，且月份越大，对母亲的伤害越大。

         因此，不排除那次流产给华妃的生殖系统造成损害（如宫腔粘连、慢性盆腔炎、子宫内膜异位症等），导致继发性不孕。

         当然，我们也不排除精神因素。

         众所周知，华妃娘娘情绪长期不好。日思夜想的皇上盼不来，宫里的「小狐媚子」总还分恩宠，皇后那个老太婆也不让人舒心。

没气找气名场面

图源：2011 剧版《后宫·甄嬛传》第 34 集

        研究表明，焦虑抑郁状态是引起不孕的一个重要因素；据全球多地区的统计，不孕女性中约 20% 有心理相关疾病。

        不孕导致的焦虑还可能会进一步引起内分泌失调，进而对下丘脑-垂体-卵巢轴影响，使女性更加难以受孕。

        因此，精神因素也是华妃不孕待筛病因之一。

        问题一定出在华妃身上吗？

        值得一提的是，不孕不一定是单方的因素，我们不能遗漏皇帝这一厢的鉴别诊断。

图源：2011 剧版《后宫·甄嬛传》第 1 集

        开局，我们便被告知「皇家最重要是开枝散叶」。

        然而在电视剧里，选秀之后，皇帝子嗣依然稀薄。虽说这其中少不了打胎小分队的努力，皇后一行人天天搁后宫玩人类幼崽消消乐。但是，掰着手指仔细数数，共也没怀上几个。

        三阿哥，四阿哥都是在王府生的，温宜也是皇上登基之初诞下的，属于早期产物。

        从《甄嬛传》剧情开始，正统皇上血脉只有欣吧唧 G1P0、富察贵人 G1P0、嬛嬛 G3P1，安小鸟 G1P0——可见小主们怀孕率很低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精子活性，是不是可能存在问题？这一猜想，似乎多有佐证。高龄：雍正即位的时候已经 45 岁了。在那个人均寿命 60 的时期，显然已经是中老年。研究表明年龄对男性不育的影响是多方面的。

       年龄增长会导致精液前向运动精子百分率、活动精子百分率、精子顶体酶活性、DFI 等参数改变。要知道，35 岁以上男性怀孕的机会只有 25 以下男性的一半。

       睡眠：史书记载，雍正在位期间高负荷处理政务，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。

       国外大型队列研究表明，每晚睡眠不足 6 小时的研究对象相较于每晚 8 小时规律睡眠的男性生殖能力明显降低。

       而且这种睡眠的缺失还伴随着久坐，久坐使睾丸局部温度升高，阴部静脉回流受阻。一项针对 150 例男性的研究表明，久坐组相较于非久坐组，精子存活率、运动能力、浓度等都有明显下降。

       肥胖：大多数研究表明，高 BMI 与不孕几率增加相关。

剧版双下巴一览

图源：2011 剧版《后宫·甄嬛传》第 76 集

       饮酒：对男性精液分析提示，饮酒组的精子头部异常百分率、畸形精子指数均高于非饮酒组，精子 DNA 断裂指数明显增高。

       另外，随着饮酒量和酒龄的增加，精液质量会进一步下降。

图源：2011 剧版《后宫·甄嬛传》第 20 集、第 34 集、第 39 集、第 65 集

        而我们的皇上，喝完大臣喝王爷，喝完老婆喝小老婆，左右也算得上是老酒懵子了。以上，大部分影响男性精子活性的因素，咱们皇上真的招招中。

       所以说，怀不上不能只看药物作用和女性身体因素。毕竟，42% 不孕不育是由男性因素引起的。

       如今，十年过去，《甄嬛传》已经生长到观众的心里，即使像华妃这样的「恶人」，个性缺陷也好像也被时间修补，形象越发丰满。

       历史上欢宜香未必确有其物，文中的推演自然也无法寻出真正的答案，可供一乐。也欢迎各位，来评论区分享高见。

       致谢：本文经 浙江省人民医院妇产科主治医师、欧洲妇产科学院院士（EFOG-EBCOG）仲子星 专业审核